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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北北袁奕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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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千愁万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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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雁摸不着头脑,犹豫着出去传乳娘,过一会三位乳娘进殿行礼。

小玉儿道:“这些日子辛苦三位了,康儿多亏了你们照顾,我这做娘的感激不尽。”她突然说出感激的话,乳娘们皆不知所措,喏喏地推谢了几句。听她又道:“只是因我近日身子不便,要将康儿送去慈安宫住些日子,你们若是愿意跟去照顾康儿我自然欢喜,不愿意去的也绝不难为,几位斟酌好了与我说一声就是。”

事出突然,三位乳娘面面相雎。

“太后慈祥从不曾亏待宫人,你们不用怕。”

平日里三位乳娘极为尽心,况照顾班康这些日子有了感情,姜昭仪又时有赏赐,主仆相处亦算融洽,听她这般一说,乳娘们跪下道:“照顾小皇子原本就是做奴才的本分,老奴们愿去。”

小玉儿不由松口气:“话虽这么说,我却是真心感激。”一面命归雁从壁格橱里取出几锭金元宝送与。乳娘们才要推辞,小玉儿起身:“康儿年幼无知,日后就拜托各位照顾。”言毕深深一拜。

乳娘们慌忙回礼:“主子言重。”就见小玉儿抬起头来神色凄惶眼圈已是红了,归雁凝霜在跟前看着亦是不忍。

既做了决断不容迟缓,小玉儿便命归雁凝霜帮着乳娘收拾。待打点好正要出门,晴椿看天色阴沉,道:“这会子天阴得重了,恐要下雨,主子身子虚弱,不如叫宫辇过来?”

小玉儿摇摇头,神色黯然:“不妨事,费不了多少时辰何必再麻烦人,况且慢慢走着去还能和康儿多相处一刻。”

小玉儿只叫归雁跟着,乳娘抱着班康一路往慈安宫而去。

天气闷热,兼欲与儿子多相处,一路走走停停至慈安宫门口小玉儿已是气喘吁吁,稍歇息片刻回头对三位乳娘说:“你们在这里等着。”说完整理了一下发鬓,命归雁抱着班康,叩门通报。

李嬷嬷笑迎出来:“可巧了,太后刚才念叨这几日没见着小皇子呢。”

小玉儿进殿行礼,归雁抱着班康跟在后面磕头,太后含笑道:“快起来歇着,天气热,行动一身的汗就别拘礼了。”起身谢了座,太后看她半天,蹙眉道:“怎么又瘦了?气色也差,叫太医瞧过么?”

小玉儿恭身含笑道:“母后是心疼媳妇才这般觉着。媳妇并无不妥,只是天热没胃口罢了。”

小玉儿突然失宠太后略有所闻,却不清楚其中原委,只当是班羿与她淘气闹别扭,因此也未放在心上,现听这么说心中一宽:“刚还念叨,你们就来了,快把康儿抱过来。”

太后抱着孙子喜笑颜开“心儿,肉儿”唤个不停咿咿呀呀逗着他说话,一面询问班康这两日吃的可好?都做些什么?乳娘们可尽心?小玉儿事无巨细,一一回禀。

班康并不认生“咯咯”笑个不停,太后越发高兴的舍不得放手,叹道:“我就盼着这一天,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。平日里冷冷清清的,有个孩子这屋子里才有生气。”

李嬷嬷笑道:“这还不容易?您就留小皇子住几日便是。”

太后也笑:“我倒是想这么着,就怕当娘的舍不得。”话音刚落,就见小玉儿起身跪倒在地,太后疑惑道:“这是怎地?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孩子,不过说说罢了,怎么你竟当真了?”

小玉儿缓缓抬首,已是泪痕满面默默无语,太后不由惊诧:“出了什么事?莫不是你受了委屈?快与我说说。”

小玉儿哽声道:“媳妇并未受委屈,今日来便是有求母后。媳妇年轻无知惟恐照顾不好康儿,求母后莫嫌劳累,康儿就托付给您了。”

太后面色一沉将班康递给李嬷嬷,亲自扶起小玉儿:“你与我说实话,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
小玉儿垂泪道:“是媳妇愚钝,不干旁人的事。”

太后叹口气:“你这孩子,什么事都闷在心里,叫人想帮都帮不上。前些日子,隐隐忽忽听说羿儿和你闹了一回,到底为着什么?怎么你们还没好么?”

小玉儿低声道:“媳妇不孝让母后担心了,是媳妇有错辜负皇上。”

太后回身坐下,思忖片刻沉声道:“我在这宫里几十年了,什么事没经过?羿儿与你的事我管不了,但我的孙子我总能管......若有人存心对康儿不利,我定不饶她。你放心罢,康儿有我照应着,你若想他就来看看罢。”

小玉儿听太后答应,悲喜交加无以言表,唯有跪地谢恩。太后命李嬷嬷扶起她,问道:“几个乳娘跟着么?”

小玉儿回道:“就在外面。”宫女们出去接乳娘,太后又命人将自己寝室内套阁收拾好给班康住,李嬷嬷亲自带人布置不提。

见太后布置得周全妥当,小玉儿甚为安慰,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。

临走终是不舍,小玉儿心中酸楚把班康抱在怀中久久不忍松手,李嬷嬷上前抱过班康劝道:“主子想念小皇子就来看看。”

小玉儿也不愿教太后担心,强忍住悲意扭头就往外走,班康见母亲要走突然大哭起来,她心如刀绞再克制不住,转身紧紧抱住班康失声恸哭。母子哭在一处,肝肠寸断一般,太后,李嬷嬷,归雁在旁边看着亦是默默垂泪。

许久,李嬷嬷抱过班康,劝道:“主子莫悲伤,小皇子在太后这里主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况且一时半刻的就能过来,同住在一起有什么分别?”

小玉儿这才止住,心中歉疚,哽咽道:“媳妇无状,请母后莫怪。”

太后抹泪道:“你这孩子尽为别人着想。我不怪你,做娘的心我岂会不知。”

送小玉儿出来已是酉时,李嬷嬷见天阴云重光色暗沉,便道:“主子且等一等,奴才去叫宫辇。”小玉儿道:“只一会子就到了,嬷嬷放心罢。”李嬷嬷只得叮咛归雁小心伺候,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才叹气回殿,张罗着照料班康。

走至御花园风势渐起,天越发阴的重了,乌云翻滚沉沉压顶,天际远处忽暗忽亮电闪雷鸣。

小玉儿体弱不禁风催,扶着归雁且走且停,突地一道闪电似在头上划过,炸雷裂耳惊得两人脸色猝变。

归雁心惊胆战,道:“主子,我们先找个去处避避罢,奴才记得前面就是听雨阁。”

御花园小径繁复,两人都记不清楚路,走了好一阵也没看见听雨阁,豆大的雨珠子已经“噼噼啪啪”滚落地上,击起尘埃四溅。

雨势甚大,不一会地上积了水,小径泥泞不堪,磕磕绊绊走了半天,归雁终于瞧见听雨阁一角飞檐,搀着小玉儿匆匆行去。

推开重重的两扇门,殿内空无一人,昏黄冷寂。小玉儿衣服湿了大半裙角沾满污泥,头发拧成一绺一绺的,雨水顺着脖子滑进衣服,又湿又冷不由自主打个冷颤。

归雁忙从袖内取出帕子要给小玉儿搽拭,小玉儿道:“你也湿了,我自己搽罢。”说着从袖里拿出帕子。

两人正狼狈不堪,就听外面隐隐有说话声,因雨声急促听不大清楚,小玉儿只当是宫女太监们也来此避雨便不在意,只听声音渐渐地近了:“皇上慢着点。”她的手僵住,想要找地方避开已经来不及了,就见门口亮处微微一暗,他一步一步走进殿内,越走越近,越走越近。

殿内光线晦暗,班羿进殿只瞧见两个身影,并不在意,抬手轻轻拂去肩上几滴水珠子,眼风一扫呆楞当场。

小玉儿亦傻了一般,神思混乱眼睁睁看着班羿一动不动。风轻轻掠过,吹起心中情愫涟漪如波,两人对视恍若隔世,彼岸之上,你是我前世的因,我是你后世的果,生生相错无语凝噎。

“吆,我当是谁?原来是姜昭仪,怎么见着皇上也不知道行礼?”尖利的声音惊破春梦无声。小玉儿蓦然回神,才看见吴昭仪从班羿身后闪出。

原来班羿因后日要启行去上苑避暑,特携吴昭仪去慈安宫跟太后辞别。行至御花园突遇大雨倾盆,虽坐着龙辇也禁不住风雨交加,乔安等一众内侍便伺候着往听雨阁而来。

小玉儿缓缓拜倒见驾:“皇上金安。”白玉地砖冰凉坚硬,两膝隐隐酸疼。殿内长久无人,地砖上蒙着一层细灰,依稀可见‘水且’花纹,一步一莲花,一叶一世界,一花一叶可循根源,分明是‘净土’,怎么眼中好似被迷入灰尘,几欲落泪?

班羿高高在上俯视着她,她越发纤瘦,形销骨立弱不禁风。头微微垂着,雪白脖颈不胜一握,发髻湿乱,雨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。一股风吹入殿内,小玉儿微微轻颤不胜风寒,班羿心中一抖伸手欲扶,又硬生生地缩回,淡淡地道:“起罢。”

小玉儿强撑着起身站在一旁无语,班羿亦不说话。虽都未看对方一眼,可彼此的心都在对方身上,敏锐无比,仿佛,天地之间只剩他与她,旁人具不存在。

吴昭仪心中泛酸,不甘被冷落上前提声道:“怎几日不见姜昭仪怎么竟成这样了?瞧这脸色难看的,莫非见着皇上与我不高兴?”

小玉儿身子微微一晃,强挣道:“姐姐说那里话,妹妹焉敢不喜。”

吴昭仪听小玉儿这般答话只当她畏惧,心中得意,又道:“姜昭仪还不知道罢,皇上与我要去上苑避暑。想着这些日子见不着姜昭仪我心里还真舍不得。”

小玉儿心中痛楚,陪笑道:“妹妹还未恭喜姐姐,姐姐大喜。”

姜昭仪得意不已,仗着自己得宠越发不将小玉儿放在眼里;“姜昭仪身子既然不好,就该多歇着,这般走来走去反叫人担心。”话音未落就听班羿厉声喝道:“出去!”唬得殿中人具是一惊。

姜昭仪还当班羿是在说小玉儿,心中暗喜:“皇上莫生气,姜昭仪快出去罢。”小玉儿脸色猝然惨白,身子轻晃,归雁赶忙在后面扶住。

班羿转头逼视吴昭仪,双眼寒意如刀,竟似恨不得杀人一般,冷森道:“滚!”吴昭仪被他眼中腾腾杀气吓得魂飞魄散退后几步,慌不迭提裙逃出殿外。

乔安与归雁面面相顾,蹑手蹑脚退出殿外,只见吴昭仪已经在廊下哭得昏天黑地,左右人都不知出了何事,无从劝起,乔安归雁叹口气也不理她。

殿中霎时寂静,只听风声,雨声。

两人都默不作声,只觉短短一瞬便似过了千年万年,亦不知该说什么,只觉任何一句话在此刻都是唐突。这些日子,对她是一种折磨,对他又何尝不是?后宫如此之大,为什么他偏偏遇见了她,得之未必是幸,不得,何尝就是不幸?

良久班羿才缓缓踱前几步,站在稍远处回首凝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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