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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平生藐玉顽石骨,从来如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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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水觉得厌烦极了,心头郁然预备呕,可卿哉还在和北岭寒暄着。

  又寒暄许久,江水终于得以走开,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卿哉。

  还是有难忍的情,却到底比不上那煎熬骨血的疼痛难忍,所以到底还是可以忍下来的。

 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清醒,稳健着脚步前行,奈何她虽然怕疼但也生生熬过了这漫长的刮骨之痛,于是只有让唇齿咬出淋漓鲜血,才能有些许的痛觉。

  正是这点痛觉叫她灰败的脸隐在幂蓠之下,步履轻快。

  来时路满三光色,岁穷依旧上下花。

  江水将自己缩进床幔围成的狭小空间内,抱膝垂手,只将目光落在微微起伏的纱幔上,耳畔全是虚幻却支零破碎的声音。

  头疼欲裂,却仿佛有一种缓慢的绝望融进血液,在骨髓中粘稠的游走着,温凉地舔舐着每一寸肌肤下的骨骼与腌臜血肉脓块。

  风过,灯灭了。

  江水本该去将它重新点亮,掀开床幔,走下床榻,点上油灯。

  黑暗之中江水抱膝坐着,眨了眨眼,又将头埋地更深了。

  找不到火石的,火石找不到的,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潮,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燃……

  不知道……

  不知道……

  点不亮的,灯点不亮的……

  她想“这盏灯是点不亮的”,黑暗里一切的淤泥都在向前吞噬着,天上的星辰不是星辰,是天上巨大的泥沼中细微的丝线。

  星光灭了,无边的污泥自万千里外蔓延而来,缓慢地将她包裹在其中。

  江水抿了抿唇,她本就是个优秀的医师,自己除却银零落所带来的病痛之外并无其他病痛。

  为何这样软弱。

  为何这般怯懦?

  明明只是寻常,现在伸手,必然碰不到一点淤泥,为什么偏偏只敢抱膝哀哭?

  懦夫!

  懦夫!

  懦夫!

  江水流着泪,一遍遍地埋怨着自己的无能与懦弱,以及无病呻吟,埋怨到满膝泪湿透。

  她似乎有些累了。

  武林会何时结束?青昙刀如何归宿?自己是谁?

  江水?还是江青梗?

  卿哉是谁?越生桑是谁?

  她练得什么刀?学的什么医?

  天外是星海还是泥沼?大雪落是涅槃还是活埋?

  风何时止?光何时灭?

  凤凰浴火后是新魂还是旧魄?

  枯木逢春后是恩赐还是孽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