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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北海梦回花灯夜 笑语盈盈暗衣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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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妇人被最后押了出来,打头的是一个老太太,身形显得佝偻,忍不住也探头出来的陆林风,刚要大叫“祖母~”,就被陆战元蒲扇般的大手赶忙捂住了下半张脸,之后又出来一个中间妇人,看不清容貌,虽然被绑着,但是腰杆笔直,正在转头怒骂着魏宪生。

  “娘亲~!”陆林风想喊出来,但发出的是低沉的呜呜声。

  魏宪生直接用手抹去了脸上的口水,冷笑道:“陆夫人,果然英烈之女。”

  随着陆夫人最后一个被打入囚车离开,魏宪生又钻回了那顶黑色小轿。两门暗衣卫轿夫抬着跟着陆夫人的囚车而去。这时又跑来一个暗衣卫,一边随着轿子走,一边向里面的魏宪生说道:“晋元城里陆家五个旁支也被拿获,共四百二十七口,无一人走脱。”

  轿子里的魏宪生,只是轻“哼”了一下,不再作声。

  此时的陆战元心在滴血,眼中极怒噙泪,暗衣卫的手段他知道,年迈老母与发妻此去定十死无生,他几次想冲出去,但都忍住了,左腿隔着衣裤都被左手扣进肉里,整条小腿的裤色都被染成了暗红。

  可怜陆氏百年前功劳煊赫大凉,百年后满门七百余口皆引颈就戮。

  陆战元闭眼仰头,两息之后,抱着陆林风借着观灯人群的掩护,直奔晋元城南门。

  陆战元这是要出南门,往剑州方向。

  眼看就快南城门,陆林风在四周嘈杂的人声中,拼命地在陆战元耳边大喊:“爹,南门定有埋伏,即便出了南门,途中也会遇到埋伏,不可走!”

  陆战元猛地停住脚步,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:“晋元离剑州走路仅需五日,若骑快马一日可入,且可走之路甚多,我若是魏宪生,定会断定,我将南出剑州。”想罢,拍了下脑袋:“大意了,险成瓮中之鳖。”

  旋即掉头便往北门而去,途中问陆林风:“你怎知南门有埋伏?”

  陆林风答道:“孩儿知道剑州离晋元最近,最好走,所以就最危险,如果我们一直往北走,暗衣卫应该不会太多。”

  陆战元略带欣慰地拍了下胸前儿子的后背。

  待离近北城门时,只见城门处只有五个暗衣卫和一些今日当班的守城士卒把手,陆战元在一处隐蔽之地,脱下里面的罗衫,撕成布条接在一起,然后让陆林风再次抱住他的前胸,然后用布条紧紧缠住。

  陆战元右手暗暗握住腰间佩剑绷簧,径直像城门走去,那五个暗衣卫刚要搭话,只见陆战元宝剑出鞘,瞬间两颗人头落地。另外三人一呆之际,一砍一削一刺,也全毙命。眼见数息之内,让人闻风丧胆的暗衣卫全部毙命,守城士卒以为来了杀神,纷纷逃窜。

  以陆战元身知境的修为,杀几个准备不足的寻常暗衣卫,真如杀鸡屠狗一般。

  陆战元哪能多想,夺门而出,急奔而去。元夕节城门不锁,这是大凉的惯例,救了陆战元父子一命。

  逃出晋元城后,陆战元不敢走人多之路,不敢临聚众之所,特别是有官府之人的地方。这时候整个大凉都在画影图形捉拿他们父子俩。

  陆战元除了休息,只要赶路就抱着陆林风,一路晓宿夜行,饥餐渴饮,倒是没有遇到暗衣卫或官兵堵截。

  接近两个月时间,进入了大凉北境,天气越来越寒冷,陆战元实在没办法,只得到一处小镇中,去弄点御寒装给陆林风。

  哪知道,在得知陆战元从晋元北门逃出后,魏宪生用快马或飞鸽传书的手段,通知大凉全境的暗衣卫眼线,只见到一个带着男童的高大中年男子,不论其相貌是否与画中一样,立即发出烟火号通信,凡见烟火号的暗衣卫需全力赶往,追踪斩杀。

  特别是北境,魏宪生想到了,如果陆战元逃亡北海方向,以他的修为自不惧寒冷,但他的儿子不行,愈北愈寒,陆战元必会为其子寻御寒之装。

  那小镇中有暗衣卫眼线,陆战元察觉时,他已经举起烟火号,虽然陆战元一剑将其穿喉而过,但烟火已经发了出去。

  陆战元不敢再停留一息,抱起陆林风出小镇,继续向北而逃。

  这两个月间,发出过数十次烟火号,但暗衣卫所斩的父子都是平民。弄得大凉民心惶惶,爹都不敢单独带儿子出门了。

  不过,这次魏宪生知道暗衣卫眼线被一剑穿喉后,断定此人必是陆战元。即刻率领自己五十七名亲卫亲自追击而来。

  直到临近北海,才追到陆战元。

  陆林风的梦定格在了陆战元万箭穿身的画面。

  他微睁眼睛,在梦境与现实还没有分离时,似乎又想起了辛稼轩那首青玉案,嘟囔了一句:

  “北海梦回花灯夜,笑语盈盈暗衣来。”

  那头下的毛毯早就湿了一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