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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摇皇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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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有所必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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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体柔韧极限的漂亮弧度,砰的一声踢上了偷袭者的胸膛。

  “啊!”

  来人偌大的身子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脚踢得直线般飞出去,重重落地,发出一声惊破天的惨叫,身子在地上扭了几扭,不动了。

  半晌,他身下流出猩红的血液,渐渐扭曲着积成一滩,浓郁的血腥气立即窜入所有人鼻端。

  “杀人了!”

  一声惊呼将已经走开的孟扶摇定在原地,她一转头便看见那高大戎人已经躺在血泊里,孟扶摇快步过去将他身子一翻,便见他身下插着半截断刀,正是先前被自己捏碎又插入另一个人手背,然后被那人拔出扔在地上的刀,看起来像是自己刚才一脚将那家伙恰巧踢到了断刀上,送了他的命。

  不对。

  孟扶摇端详着那刀,心中一跳,她记得自己刀插那个戎人的手背,那人拔刀后刀随便往地上一扔,如今却是竖起的,是谁动过了这碎刀的位置?

  她霍然抬头,便见一个身影匆匆挤进了人群。

  孟扶摇飞身要追,却有更多的人涌上来,那些跟随来寻仇的戎人突然都发了狂,挥舞着长刀拼命的冲过来,大叫,“杀人啦!他杀了罕木帖!”

  “抓住他!抓住他!”

  无数竖起的长刀反射着日光,如一道道雪色泉水般泼洒过来,泉水奔腾,疯狂混乱,欲待淹没那人群中央的清瘦少年。

  叫声更远的传开去,极其有穿透力的穿过重重屋宇,穿过街道。

  四周的汉族百姓也慌乱起来,在家的赶紧砰砰砰的关紧房门,互相告诫着,“千万不能出去,要出大事了!”

  在街上的人们,靠近孟扶摇的赶紧跳开,大声申明,“我不认识他!不认识!”

  更有一些人,后退的同时捋起袖子,讨好的对愤怒的戎人大喊,“戎家兄弟们,这个小子侵犯了格日神的尊严,杀了戎家兄弟,咱们也看不过去,咱们去通报县令……”

  街上闹哄哄,顿时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。

  孟扶摇一把将那戎人尸体扔回地面,冷笑,“众生相!众生相!”

  宗越不动声色站在她身后,道,“你现在不是感叹众生相的时辰,你要紧的是不要将事态进一步激化。”

  他说得轻描淡写,孟扶摇却听得目光一闪。

  不将事态激化,不让这戎人被杀的消息传出引发全城戎人暴动,导致更多的人死亡,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在场的戎人全部杀掉!

  风雷隐隐,干戈将起,一旦城中占绝大多数的戎人暴动,等待姚城人的将是一场浩劫!

  想着那样的后果,孟扶摇的眼色变了,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如网的血丝,她霍然抬头。

  迎面操刀冲来的戎人呼啸着举刀奔来,随即便看见对面那个清瘦少年,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,如果说刚才还是一柄出鞘的锋利的刀,现在刀沾了血,杀了人,成为了真正可致人死地的杀器!

  那样的眼神,让他们看见决心……和死亡!

  打头的男子和这样的目光相遇,没来由的便觉得心中砰然一撞,下意识的发一声喊向后便退,他退得突然,后面的人还在埋头猛冲,顿时砰的撞在一起,引起一阵不满的大骂。

  骂声未毕,孟扶摇突然动了。

  她一掀衣袍,突然炮弹般直冲出去。

  身形在半空中冲击过快,拉出一条黑色炮弹般的长线,几乎在那黑色人影刚刚摄入人群瞳孔的刹那,孟扶摇已经冲到了戎人的人群中心,二话不说便拔刀。

  “呛!”

  刀光在浅淡的阳光下闪耀着如白虹,只一霎便到了众人头顶,刀光盖过日光,泼水一般罩下!

  刺、戳、搠、劈!

  身起、肘出、腿踢、厉踹!

  人体和人体接触的时间短如星火,一碰即分,一分开便有大蓬大蓬的血花绽放开来,这里的血花刚刚怒放,那里的擦撞再次发生,发生的刹那又是一蓬艳丽的血花。

  孟扶摇冲入人群的身姿如同一道黛色的飓风,穿行入长刀与肌肉的堡垒,所经之处,带出左右纷飞的血雨,她出刀和收刀一样快,收割生命和收割稻草一样简单。

  当断不断,反受其害,该杀的时刻,孟扶摇不会给自己时间犹豫。

 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,孟扶摇每刀出手都顺手点了对方穴道,以免惨叫传到巷子外引来更多的人,刀身不断入肉再拔出的声响沉闷却惊悚,一具具尸体无声的倒下去,这种沉默的死亡只会令人更加心生惊怖,在第十三个人被割完稻草之后,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,拔刀的拖刀后退,逃开的呆在原地,捋袖子要帮忙的抖着腿,裤裆出现可疑的潮湿,砰砰砰关门的将偷看的眼睛从门缝移开,虚软的背贴上门板,这一贴才发现满背心都是冷汗,冰凉。

  孟扶摇重生以来从未杀过这么多人,也从未这般杀人,却毫不手软,作为一个穿越客,她并没有鲜明分出戎汉种族,但她知道,妇人之仁不适用于乱世,而以杀止杀有时候是扭转大局的唯一办法,她不惮于以少量鲜血的流出,来阻止火药桶般的姚城被有心人挑起的火种引爆,阻止姚城苍生之乱,血流漂杵的结局。

  眼见还有三个戎人终于要逃,孟扶摇腿一抬,乌云般从他们头上卷过,落在他们前方,劈手夺过最前面那个的刀,反手一掷。

  刀如穿麻花一般将三个同方向逃窜的戎人钉入地下,最后一个被巨力撞得脱离刀身,摇摇晃晃前冲几步,趴倒在街边一条水沟旁,鲜血将半条沟染红。

  何止是半条沟,整个一段街面,鲜血已流成沟渠,横七竖八缓缓流过青石路面,像是无数条巨蛇在扭曲蠕动。

  满街泥塑般的人,僵在那里不知道动弹,孟扶摇一人立于血泊当中,仰首,向天,一叹。

  叹完了两手在衣服上擦擦,很爱惜的还刀入鞘,她一般用三种武器,小匕首藏在肘弯或袖里,方便偷袭或自卫,长鞭拴在腰间,用于逃生或不想杀人时的对敌,只有这把刀,她佩在身后,这许多年来第二次使用,用来大批量杀人。

  刀名“弑天”,死老道士传给她时,神色慎重,称这刀中有莫大秘密,不过孟扶摇从未发现过这秘密到底是什么,然而刀确实是绝品,明锐得就像一流杀手对敌时的眼神。

  她仰头看看天色,不知何时阳光已经淡去,起了一层层鱼鳞样的霾云。

  身后,一直堵在巷子口引开路过的人注意力的姚迅和宗越的手下松了口气,抹抹因为这场惊心杀戮而渗出的冷汗,看孟扶摇的眼光都不同了,老汉一家,早已瘫在地下说不出话来。

  只有虽然没有插手,却一直站在孟扶摇最重要的后背位置,有意无意掠阵的宗越平静如前,甚至还微微笑了笑,道,“该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。”

  他上前,取出一个小瓶,在每具尸体上撒了撒,那些伤口立刻狰狞的扩大,发出肉体焚烧的滋滋声响,血肉逐渐消融,骨骼逐渐软化,最终化成了一摊细碎的骨屑,被风一吹便飘散在天地间。

  一个人在这世间的全部痕迹和存在,便在弹指间被消弭。

  老汉蹬蹬蹬的奔过来,急急的拽宗越和孟扶摇,“快走,快走,戎人经常在外游荡,有群人要过来了!”

  孟扶摇扶起老汉媳妇,道,“这批人失踪,定有他们的同伴寻上你家门来,你们赶紧和我走。”

  她匆匆离去,宗越本想留着,看完这些尸体全部化尽再走,忽然眉心一皱,脸色一白,他伸手抚了抚心口,侍候他的属下赶紧上来,拥着他离开。

  当这场杀戮的制造者全部离开,巷子中的人才如梦初醒的从震惊中醒过来,他们惨白着脸互相望了望,都在对方眼中看见深切的恐惧,然而那目光一碰就掉开,所有人都擦擦身上被溅上的血迹,默不作声的走开,回家,将门闩牢牢栓紧,将门用顶石顶上。

  他们虽然在生命威胁之前有直觉的趋利避害之举,然而到了这时也会自觉的维护孟扶摇所造成的局面,都准备沉默的,将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情永久的埋在心里,直到危机真正过去。

  危机真正过去了吗?

  昏黄的夕阳降下去,暗昧的月亮升上来。

  今晚的月像是蒙了一层雾气,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,那些街巷、小道、树木、建筑,都朦朦胧胧罩在一片灰色的流动的雾里。

  小巷里的水沟,先前漂在水里的鲜血已淡去,水面反射着一层粼粼的光,水沟旁生着暗褐的野草,形状有点怪异。

  水沟里伏着的先前那最后被孟扶摇一刀穿身的“尸体”,突然动了动。

   



  ------题外话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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