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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 章十一 宴落人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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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已等在殿门外,一袭湖绿衣裙衬得肤白胜雪、脖颈修长。见着弟弟走近,她挥手令侍女退后两步,柳眉下一双明眸染了笑意:“怎么想起向我讨这种东西?”

她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桂花油交予江奕涵手里,打趣道:“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?”

江奕涵顺道把小暖炉托进她手里,挑眉道:“赠将行之人。”

半柱香后,桂祥殿内的人已退了大半,魏鹤铭又陪着父亲说了两句,便披上石珉拿来的大氅去乘轿。

正巧江奕涵的轿子打门前经过,冷风吹起帘帐一角,魏鹤铭看到方才那个奇怪的孩子正伏在江奕涵膝头,应该是睡着了,双眼紧闭。

正看着,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唤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
魏鹤铭心里一揪,猛然回身,立刻见李海珞苍白无血色的脸。

几日前深夜将他从地牢里救出来时,李海珞已经昏迷不醒,两人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。

“海珞,你身体可好些了吗?”魏鹤铭急急走上前,就要像从前那般去拉他的手。

李海珞立刻后退半步,恭恭敬敬地说:“今日是来见太子最后一面,顺便感谢您的恩情,能让我和父亲参加大宴,体体面面地离开皇城。”

魏鹤铭愣了愣,悬在半空中的手只得僵硬收回,眼神渐渐黯淡下去:“海珞,我完全不知道父皇是抱着灭了胡族的心思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李海珞斩钉截铁地断道,“是我不对,不该在太子和皇上之间自以为是地掺和。今夜我与家父便要启程回南州了,自此,你我二人……一别两宽吧。”

昔日十多年的玩伴,一朝之变就能吐出这样冷漠生疏的话语。

李海珞上轿前,忽又扭过头来,眉头紧蹙道:“鹤铭,我作为你的朋友最后警告你一句,和魏彻一定保持距离。他远没有你想的善良。”

目送着李海珞的轿子消失在拐角,魏鹤铭一时心乱如麻。

知己被迫离京,身为史官之子,大好的前途便如此葬送,他保不住。

但他更没法怪罪自己的父亲。从小太傅就教育他,君王在朝,为国为纲,什么都可以舍掉,十几年的友谊又算得了什么?

方才,父亲说他为人处事总是心存幻想。

与边境异族平和相处也算幻想吗?

魏鹤铭抬头望着暗夜中满天飞雪,生平第一次对父亲的治国之道产生了疑惑。

石珉跟在他半步以后,看着雪花落在太子的眉间发上,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叹。

岁月匆匆,不知不觉太子身量已拔得这样高,更可不降三分辞色地坐下与议事堂的老朽辩高低。

悠长的官道中,他走上前,将青乌纸伞遮在太子的头上,挡去这漫天风雪。

这一夜,两袖清风、安分守己在御史台做了一辈子的李莱明与自己的妻儿出京回乡,车马还未出十里地,便被全部射杀在路上,连着马夫奴仆,七人的血溅满了一整个轿子。

寒风凄切,同一轮明月之下,远在南州盼归的那位老妪,永远等不到自己的儿孙了。